06.

  曾經有人這麼說過Tony--可能是Pepper,或者Rhodes,隨便,這不是重點--『每一件你遇到的麻煩,其實都是你自找的。先種下了因,後來結了果。這實在怨不得誰。』,而Tony沒法反駁。

  因為,說真的,就連他自己都可以隨隨便便就輕鬆舉出八個、十個例子來佐證這句話,就算他有一張能夠天花亂墜的嘴巴,要說出什麼反駁也都顯得太蒼白無力了些。

  而Tony從來不幹沒意義的事情--起碼不有趣的他是絕對不幹的。

  於是,他覺得說出這句話的人真是太他媽的了解他了!這實在不容易,因為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所以說這話的人絕對是Pepper,或者Rhodes。喔,這不是說Jarvis,他親愛的、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最聰明萬能的Jarvis不夠了解他,但你知道的,Jarvis總是彬彬有禮的(毒舌吐槽人的時候也是),有鑒於他記憶中的那句話在被說出的時候,不是那麼的彬彬有禮,所以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是Jarvis說的。

  總之,不管是Pepper還是Rhodes說的,這句話都再一次被驗證了其真實性。

  雖然他本人也認同那句話,但他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下,他確實常做出一些渾事,並且這些事情最後總會報應到他身上來,但這次不該是這樣的,不該又一次成為這句話的例證之一。

  起碼,最起碼,他一開始的出發點、或者說立意……隨便什麼,他現在的大腦無法處理這些文字遊戲,總之,起碼他並不認為他做了混帳事,而且他相信任何一個人知道事情的始末,也都不會認為他是做了件渾事。

  這應該是一件好事,但為何最後還是演變成了讓他遭殃的報應?

  四天前(還是五天前?),他答應成為美國隊長‧Steve Rogers的嚮導,帶他重新認識適應這個全新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紐約,而在那個當下,他認為這並不是一件難事,他深信自己可以輕鬆勝任。但過了72小時之後,他只想把那些話全部吞回自己的肚子裡!

  Tony Stark向來自負、自信又自大,這也是因為他絕對有本錢自負、自信又自大。也因此,能讓他自信滿滿拍胸脯保證辦到,最後卻反口說他錯了/他辦不到/他沒辦法的事情實在沒幾件,或者該說,他他媽的還沒幹過這麼丟臉的事!

  但美國隊長總是能夠創造奇蹟,達成不可能的事情。所有人都深信這點,而Tony也決定從現在開始把這點牢牢記在自己的腦子裡。

  --他只用了三天,就讓Tony Stark恨不得吞回三天前的承諾,並且崩潰地承認他辦不到這事。真的,誰都好,他願意丟臉的承認不管是誰當美國隊長的嚮導都能把這事幹好,但絕對不會是他!

  不是說Steve太難搞或者難相處什麼的,不用作問卷調查Tony都知道要說到難搞或者難相處,他才是榜上的第一名,而美國隊長的名字絕對不會出現在榜上。而且事實上,他們相處得很好,在決定握住彼此伸出的友誼之手後,他們相處得非常好。

  『將美國隊長改造成毒舌隊長』的計畫進行良好--不是說他真的制定了這個計畫--根據他們相處時的你來我往(不帶火藥味,而且是Tony喜歡的那種方式),簡直可以說是成功無比。雖然Steve看來似乎只把這技能用在Tony身上而已。

  但不管他們相處得有多愉快,那樣的日子Tony還是只度過了三天,就忙不迭地逃進了他的秘密基地--車間裡,然後用大量的工作將自己淹沒,兩耳不聞牆外事(AC/DC的音樂充斥了整個車間);把所有事情拋諸腦後,包括『將美國隊長改造成毒舌隊長』計劃,包括『帶冰棍隊長重新熟悉世界』。

  也許你注意到了,也許你沒注意到,但這裡面包含了一個重大的訊息:當了美國隊長的嚮導三天,意味著Tony過了整整三天和第一天幾乎一樣的行程表。

  這個實際上並不存在的行程表是這樣的:

  早上六點半被Jarvis叫醒(他發誓Jarvis的聲音裡充滿了同情和愉悅!見鬼了!),然後帶著前一天殘留下來的肌肉痠痛,腳步虛浮地和美國隊長晨跑到中央公園(他決定開始痛恨自己當初選建廈地址的時候為什麼不選在中央公園旁邊!)。

  九點吃到早餐--第二天和第三天都在他的堅持下吃了起司漢堡,並且強迫其他同居人也只能吃Burger King菜單上有的東西--而Tony絕對不會承認,那是因為他那宛如弱雞般的體力拖垮了速度(但,嘿!誰和美國隊長相比不是弱雞啊!),才導致他們得這麼晚吃到早餐,並且讓其他人已經連續三天都無緣享用美國隊長製作的早點。

  十點半幫Steve惡補近代科技演變。這本來不需要他本人親自出馬,Jarvis足以獨當一面並且做得非常出色,但Steve堅持他『聽課』的時候必須看著『老師本人』,有實體、可以讓他『看見』的那種,於是Tony只好親身授課,用那種非常Stark式的方式講課(含有大量的嘲諷、不屑,但又讓人感到風趣幽默的那種)。

  中午十二點準時收學費--吃Steve作的中餐。正如他之前嚐過的美味三明治那樣,Steve神奇地可以把任何食物都製作得美味無比,以至於他不得不在餐桌上和Clint進行搶奪食物大作戰。

  下午一點半,和Steve到健身房去運動,以此消耗中午吃太多而圓鼓起來的小肚子(什麼?沒吃東西的時候小肚子也在,只是沒那麼鼓?Mute!Jarvis!我不需要知道這種訊息!)。

  Steve會藉此機會傳授他一些肉身搏擊的技巧,然後不知道為何,路過的Clint和Natasha也加了進來。而說真的,他實在不覺得自己會需要學習用大腿夾死人的殺人絕技,那絕對只適合Natasha!幸好除此之外,美艷的特工還教了他一些對付比自己的塊頭大得多的對象時,簡單又實用的招式。

  下午三點,他會開著車帶Steve出去逛逛,謝天謝地,這總算符合了他一開始設想的『帶Steve熟悉紐約』的假想模式。

  他們逛了唱片行,買了幾張黑膠唱片,並且Tony趁著Steve挑選唱片的時候,飛快傳了訊息給Jarvis,讓他火速訂一台唱盤機擺到Steve房間裡去。(這絕對是個失誤!他和Jarvis居然都沒想到這個!)

  之後還逛了現代美術館(Museum of Modern Art),而這顯然不是理科生Tony的長項,但無所謂,他有Jarvis,親愛的、萬能的Jarvis。只要將連接著Stark Phone的耳機給Steve戴上,Jarvis立刻可以化身語音導覽,並且詳盡無比的解說,同時還可以回答Steve的任何疑問,絕對比美術館本身提供的語音導覽更有用。

  接著下午六點半回到復仇者大廈,沐浴過後就到了七點的晚餐時間。Steve用半小時創造了奇蹟,製作出了一桌美味的佳餚。而Tony繼續和Clint重複中午時同樣的幼稚戲碼,就算食物明明足以撐死每個人的肚子。

  晚上八點多,他們齊聚一堂在起居間,用那超大螢幕看影集。說真的,這場面本該很詭異,Tony本該溜到車間去繼續把他研發Mark系列的進度補上,但那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可能是因為吃撐了不想動還什麼的,總之他只是癱在沙發上戳著他的手機,偶爾對劇情發表一兩句刻薄的評論,成功地引起一些笑聲或者白眼。

  之後……,之後他總是在Jarvis的叫喚中醒過來的,而那時他一定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卻想不起他前一天是什麼時候回到房間爬上他的床的。可能是因為太早起,兼且一天的行程太過充實,他似乎是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然後被Steve抱回房裡睡的。

  雖然他很感謝Steve如此貼心,但他實在不想去細究Steve是如何把他抱回房間的,尤其是隔天除了Steve以外的所有人看著他的目光都像是意有所指。於是他鄭重地向Steve表示,他很感謝他的體貼,但如果他又一次發現自己睡著的時候,只要把他搖醒,讓他自己走回房間就好。

  而第三天早晨,他依然是在自己的床上被Jarvis叫醒的時候,Tony‧我行我素‧Stark決定把這事拋到腦後,畢竟體貼他人這種美德很可能是刻在美國隊長的基因裡的,而Tony不覺得自己想進入人類基因組計劃的領域,起碼現在沒興趣,所以他決定放棄改變Steve的美德。

  事實上,到這邊為止,一切都很好,非常的好,他甚至因為充實的生活而度過了兩個無夢的美妙夜晚。直到那天下午在又一次的美術館行程中意外遇見Pepper。

  當天晚上,在晚餐時間之前他就躲進了車間裡,直到晚餐時間過去了,早晨來臨了,一天過去了,都沒從出去過。

  ※

  Tony睜著已經超過36小時沒睡而此刻充滿血絲的大眼,瞪著正站在玻璃牆外的金髮美男,然後緩緩地開口:「Jarvis,告訴我那是我的錯覺。因為我該死的缺乏睡眠,所以產生了幻覺!我該死的車間門外沒有站著美國隊長!我--」

  Jarvis優雅的英國腔『有禮』地打斷了Tony從咬牙低喃到最後快轉為嘶吼的話語,「Sir,雖然您確實缺乏睡眠,正如我24時38分05秒前就已經提醒過您的,您早該去休息了。而在如此缺乏睡眠的情況下,大腦確實容易產生混亂,但我得遺憾的告訴您,那不是您大腦混亂下產生的幻覺。Mr. Rogers確實正站在那裡。」

  「……」Tony用力地眨了眨眼,試圖以此壓下腦袋忽然湧起的一陣暈眩--不管那暈眩是由過度缺乏睡眠所造成的,還是Jarvis說出的那與他希望所違背的、該死的事實所引起的--他覺得他需要來杯咖啡。

  這個指令很快被接收,儘管他的腦袋如今一片混沌紊亂,但他的雙腳已經自發地朝咖啡機走去--他是絕對不會再叫You或者是Dummy給他一杯咖啡的!尤其是幾小時前才有一杯咖啡被打翻在他的電腦螢幕上!

  咖啡機發出運轉的聲響,一陣咖啡香瀰漫而起。

  這是很不可思議的,光是聞到咖啡香,Tony就覺得自己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了一點。這就是科技帶來的便利,他只需要用到一根手指按下按鈕,幾十秒後,一杯完全依照他的喜好製成的咖啡就完成了。

  Tony滿足地在喝下一口後發出喟嘆,終於有了足夠的、多餘的精力來面對依然佇立在車間門外一動也不動地美國隊長。

  「Jarvis,他在門外站多久了?」

  「三十二分鐘,Sir。」

  「而你居然沒有告訴我。」

  「有的,Sir。我提醒了您三次Mr. Rogers的到訪,但顯然您太過專注於Mark 9的設計,三次您都回我『Jarvis,那不重要!先幫我計算這個』,而無視了Mr. Rogers。」

  依然是科技帶來的便利,從揚聲器中被播放出來的Tony的聲音完全是鐵證。事實上,這也又一次的證明了Tony的專注力有多驚人,以及他的雙耳自動帶有遮罩功能,對於當下他不想/不需要的訊息時,它可以遮蔽得多完美。

  「所以你就讓他繼續在那站著?」

  「我告訴Mr. Rogers您現在很忙,恐怕無暇分神,並建議他可以先離開,我會替他轉達任何事情給您,或者在您空閒下來的時候通知他。但Mr. Rogers堅持他可以等到您有空為止。」

  Tony一口喝掉了半杯咖啡,然後吐了口氣,用手揉著發漲的腦袋,邊胡亂道:「先放他進來吧Jarvis,看在老天的份上,要是讓他繼續站在那,我的良心就快要被雷劈了--喔,Thor回阿斯嘉去了,不會被雷劈……好,就算不會被雷劈,我猜要是被Coulson知道我冷落美國隊長那麼久,他肯定會火速帶著電擊槍來偷襲我。」

  「Sir、…」

  「喔!Jarvis,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更別說還是我親自幫你升級的,尤其是上回經過一群神盾特工的試驗後,我確信Coulson下回再來,絕不可能再一路順暢無比地衝到我面前來。就只是個比喻。」Tony揮了揮手,就好像他早知道Jarvis正要跟他抱怨這個似的,然後隨意往沙發上坐下。

  他才剛抬起頭,一道陰影便籠罩下來,Tony忍不住瞇了瞇眼,嘴角牽起一抹笑,「嗨,Cap,有急事找我?」內心腹誹著:早知道就不該坐下來,仰視他人或者被他人俯視什麼的,真他媽的讓人愉快不起來!

  然後他懷疑可能是他腦袋還不清醒,不小心把內心的OS說出了口,因為Steve很快就在旁邊的沙發也坐了下來,兩人的視線總算在同等的水平中對視。

  Tony懷疑只有半杯馬克杯的咖啡因可能還不夠,不然他不會有一種錯覺--現在的平行對視比剛剛被俯視的壓力還大。

  於是他立刻決定把剩下的半杯立刻灌進肚子裡。

  拿著馬克杯的手才稍稍抬起,Steve便叫了一聲:「Tony。」

  Tony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下,杯裡的褐色液體激盪著。他瞪著自己的手,懷疑這大概是另外一個睡眠不足的後遺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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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天氣有夠冷的(吸鼻水)
而且天氣冷的時候用冰冷的十指敲鍵盤真心痛苦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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