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散盡繁花落

01.

　　如果不算上他那顆天才的大腦，要論起Tony Stark所擁有的非凡才能，那絕對是同一句話由他本人說出口，取決於他的心情如何、對你的觀感如何、他當下的意圖為何，而使得口吻上的變化完全可以導致最終所產生的結果－－讓你失笑或者被激怒，或者說，心情上的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他可以在上一秒像個混帳一樣的激怒你、讓你完全情緒失控，只想把他立刻人道毀滅永遠無法再出現在你面前；也可以在下一秒逗得你啞然失笑，或者為他忽然展現的個人超凡魅力心醉神迷。

　　而說真的，這種才能也通常是Tony Stark為自己招來各種麻煩的主要原因。

　　這點他本人多少有點自覺，並通常能夠將之運用自如，只不過卻很容易在對著他過於重視的人身上發揮失常；譬如Pepper，譬如Rhodey，然後現在可能還得加上復仇者們。

　　然而除了這些屈指可數的人以外，他的火力總是相當強大的。這也是為什麼他和Loki沒什麼特別的恩怨（至少Tony又不是Loki他哥），卻在見面談話不到三分鐘就被丟出落地窗外當自由落體。

　　－－好吧，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稱呼Loki是小鹿斑比，並且嘲諷的意味相當明顯？

　　當然，這個例子無法佐證Tony的這項能力，畢竟總不能叫他到Loki面前用另外一種口吻再喊一次『小鹿斑比』。不過也無須捨近求遠，Tony身邊就有足夠多的例證了。

　　好比同樣一句『嘿，老冰棍！』，之前換來的是美國隊長的怒目而視，現在則是Steve Rogers的無奈微笑或者白眼一枚，最後進化變成挑眉一笑。

　　總而言之，這完全能說明為何事態如此失控。

　　※

　　十五個小時前，復仇者正在和一個來自阿斯嘉的會魔法的女巫戰鬥，雖然Tony嚷嚷著阻擾別人追求真愛會被馬踢死（完全無視Thor大聲宣告著他對Jane的愛意叭啦叭啦），並且他本人也完全不想捲入任何情感風波－－基於他在處理感情這事上能有多麼低能－－卻也不得不為了阻止為愛瘋狂的女人毀去大半的曼哈頓島，而穿上鋼鐵衣戰鬥。

　　老實說，這簡直煩死人了，這些北歐神就不能夠把他們的私事關起門來自行解決嗎？Tony都懶得吐槽這是第幾次因為神之間的情感糾紛，而導致地球遭殃了。宇宙那麼大，或者說九界那麼多地方，就非得挑地球嗎？這他媽的都算些什麼事啊！

　　這種怨氣不自覺地就帶到了他的態度上來，於是他忍不住就抱怨出口：「老天啊，我真是不能明白你們這些人！森林那麼多棵樹，為什麼妳一定要認準了其中一棵吊死？這也就算了，人家不讓妳吊，妳有必要拖其他人陪妳一起死嗎？人生有點追求行不？要是魅力不夠，吸引不了妳愛的男人，那就努力讓自己變成魅力發電機！吸引不了這個，外面還有成千上萬個前仆後繼供妳挑選的！」透過鋼鐵裝的揚聲器，被處理過的聲音顯得無機質，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老實說，這段話沒什麼意義，Tony當然不是忽然想當個兩性專家－－性專家他倒是當仁不讓－－，或者感情導師什麼的，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純粹只是他又在嘴欠了而已，復仇者們甚至沒怎麼認真去聽，直接當成一種背景音了。

　　不幸的是，絕大多數的人就算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也無法了解Tony Stark這個人，連Natasha都得承認，當初她潛伏在Tony身邊好一段時間，也無法看透這個天才，給神盾的分析報告也流於表面。那麼，就更別說初次見面的女巫能夠理解了。

　　這串聽起來其實並沒有惡意的話語，聽在她耳裡卻充滿了濃濃的譏諷之意，於是很理所當然的，她被激怒了。

　　一個本來就處於瘋狂狀態下的女人，一旦被激怒，後果絕對是你無法想像的。

　　嗯，起碼Tony還真沒料到對方會因此給他下了個聽起來不像詛咒的詛咒－－詛咒他成為一個萬人迷，並深深為此痛苦萬分，好好嘗一嘗身為『魅力發電機』的下場。

　　自從遇到了Thor和他弟弟Loki之後，Tony就一直懷疑阿斯嘉的人思考邏輯都不太正常，而這個對他下咒的女人，簡直就是為他的懷疑提供了有力的證據！

　　她是認真的嗎？詛咒他成為一個萬人迷？哈！他身為萬人迷已經很久了好嗎？需要他號召他的粉絲們從復仇者大廈前開始排隊，看隊伍長得能繞曼哈頓島幾圈嗎？

　　說真的，這個詛咒聽起來實在有點……好吧，是相當可笑。這也是為什麼後來女巫忿忿地逃脫以後，復仇者們壓根沒把這詛咒當一回事－－除了Steve憂心忡忡地懷疑女巫的詛咒另有他意以外。

　　而很快的，Steve就充分地理解了女巫的詛咒絕對是字面上意義的，並且其他人也嚐到了輕視這個詛咒的後果。

　　事實上，其實也並不能怪復仇者們如此掉以輕心。

　　前頭說過了，這詛咒聽起來實在太沒有殺傷力，反而更像一個祝福什麼的，而任何一個正常人在別人對你說『祝你魅力四射，受歡迎到困擾』時，真的很難產生什麼警惕或者恐慌之類的情緒。

　　其次，那天戰鬥結束後，雖然沒能抓到那女巫，但起碼曼哈頓島又一次沒事了，儘管作為案發現場的中央公園有點悽慘，不過至少沒什麼傷亡。後來就跟以往一般，Tony沒等神盾人員來接手處理後續，就帶著隊長飛回去了，其他人也在之後半小時內陸續返回大廈。

　　當然，身為科學好夥伴的Dr. Banner還是在返回大廈的第一時間，就找來了Tony做了一次詳細的檢查。雖然瘋狂科學家二人組對於魔法或者詛咒都了解不深，大概也就是停留在童話或者奇幻故事的印象，不過如果能夠藉由這次機會摸索到些規律之類的，搞不會能成就科學歷史上的偉大創舉。

　　只可惜事與願違，他們動用了一切能用的儀器，也沒能檢查出什麼東西來，只能判定那很可能只是女巫氣急敗壞下的口不擇言。有些意興闌珊的Tony決定，他們應該忘記這毫無成果的兩小時，並宣布一切到此為止，接下來是振奮人心的Happy Party Time。

　　一切都很平常，他們為成功擊退女巫開了個慶祝會－－你知道的，Party本身才是重點，任何原因／理由／藉口都是其次的－－中間還拿Tony被詛咒的內容開玩笑，說這大概是Tony的嘴砲所引來的最美好的結果了，要是一般人被這樣『詛咒』，簡直像是天上砸下大餅，一夕之間變成萬人迷簡直不能更幸運。

　　天才‧億萬富翁‧花花公子Tony Stark對此表示：「這種說法對我來說是種恥辱！不需要魔法我也是個萬人迷好嗎！」

　　他們並沒有嬉鬧到很晚，畢竟經過一輪戰鬥，大家都有些累了，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的，於是不到午夜十二點前他們就全都散了，各自回房休息，就連自認不需要睡眠，慣常熬夜超過24小時自以為不睡覺也不會死星人的Tony也在Steve的監控下嘟嚷著回房去了－－他明天有個非常重要的會議要開，Pepper一早就拜託Steve務必幫她確保這三件事：1.會議的前一天晚上Tony有充足的睡眠；2.沒有過量的酒精引起宿醉；3.能夠準時下樓去開會。

　　這一晚跟過去的無數個夜晚沒什麼兩樣，因此一覺醒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將那個詛咒拋諸腦後了。

　　幾乎－－也就是表示還有人沒忘了這回事，起碼Steve在Tony坐在餐桌前吃著早餐時，眉頭微皺、目光緊緊地盯著Tony，足以說明Steve是唯一還沒忘記這事的人。

　　甚至連被詛咒的本人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Tony在Steve第三次簡直像是X光掃描一般，上下打量著他時忍不住開口了：「Cap，我確信我的鬍子修整完美，髮型無可挑剔，衣裝也無懈可擊－－所以，你是打算告訴我，我還有哪裡需要改進嗎？」

　　雖然不至於讓他食不下嚥，但被Steve這樣看著，他都有衝動想叫Jarvis掃描他全身，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導致美國隊長用那種簡直可以說是熱烈的眼神看他。

　　「呃……」Steve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太過了，他清了清喉嚨道：「你看起來很好，我是說……呃、很好？」

　　Tony故作詢問姿態而挑起的眉又揚高了些，不用開口都可以完美傳達『所以你到底是有什麼問題』的質問。

　　Steve端起水杯掩飾性的啜了口，看了眼似乎並不打算放過這話題的Tony一眼，下意識地舔了舔唇，「……你看起來真的很好。」說真的，Tony實在很好奇Steve怎麼能夠明明是在誇讚人，卻一副好像他正在污辱對方似的滿臉羞愧？「我猜，我只是有點擔心昨天那個詛咒是不是有什麼我們應該注意，卻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Steve這麼一提，Tony才記起了昨天那個愚蠢的詛咒，於是他翻了個白眼，將只剩下半杯的咖啡一口氣喝光，然後滿足地舒了一口氣後，用著懶洋洋的、調笑般的語氣道：「老天啊，Steve，那都幾百年前的資訊了，Update一下好嗎？事實證明了，在我本來就是個萬人迷此一既定事實的前提下，不管是魔法還是詛咒，那都是註定失效的。」

　　看著Tony攤開了雙手，一副『沒辦法誰叫我就是這麼屌』的得意樣，那實在太過可愛，以至於Steve忍不住微笑了起來，順著對方的話接道：「是啊，Tony‧萬人迷‧Stark，你該下去開會了，別讓你的千萬粉絲等太久。」

　　「喔，Cap，你不能這樣汙衊我的粉絲，我的千萬粉絲中絕對不存在不解風情又無趣的老骨董類型好嗎。」翻了個華麗的白眼表示不滿，Tony撇了撇嘴。

　　一提到開會他就變得有些泱泱不樂，雖然在他將公司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放手丟給Pepper去處理後，需要他親自出面開的會已經不多了，但那少數他必須出席的會議還是令他感到無比厭煩。他始終覺得會議是全世界最浪費時間的活動，沒有之一，老是半天說不到重點，最坑人的是通常還拿不出什麼實質結果。同樣的時間給他，他都可以把自家的吸塵器升級為AI等級的了好嗎？倒不是說吸塵器真有需要裝個AI。

　　然而，和其他人想像的不一樣，就算他再怎麼厭煩，他也很少把這種情緒在開會的時候帶到表面上來。Tony非常了解要如何表現、說些什麼樣的話、擺什麼樣的姿態，能夠使大多數的人都很滿意，他簡直可以說天生就擅長引導或者操控群眾的情緒。

　　當然，這並不表示他需要違背本心的去低聲下氣，或諸如此類其他什麼的，他依然驕傲自負卻也風趣迷人，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吃這套。當他願意的時候，Tony幾乎可以把所有董事安撫得服服貼貼的，而這能讓身為CEO的Pepper好做很多。

　　不管別人怎麼想，他真的沒有混帳到把一大家公司丟給Pepper的同時，還不斷試圖給她添麻煩－－好吧，除了那些其實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以外。

　　看Tony上一秒還一副尾巴要翹到天上的小得意模樣，下一秒又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似的，Steve有些好笑，卻又不由自主地忍不住開口轉移Tony的注意力，「Pepper說會議大概中午前能結束，中餐你想吃什麼？」

　　Tony迅速抬起頭，秒答：「匈牙利海鮮義大利麵！」想了想又補充道：「還要一個藍莓起司蛋糕當飯後甜點。」

　　事實上復仇者裡每個人都會煮飯，就算是身為億萬富翁，讓人對他的印象很容易停留在『他絕對是個生活白癡，下廚毫無疑問會是場災難』的Tony也為復仇者們煮過那麼一次。而那難能可貴的一次，廚房既沒有爆炸，也沒人吃了賣相實在欠佳的料理後送醫，意外的，每個人嘗過後的評語都是不錯。

　　－－當然，第一個有勇氣吃下那第一口的人，絕對是美國隊長無疑。

　　只不過即使如此，依然再也沒有人想叫Tony下廚，因為Tony用過的廚房簡直就是個被核彈轟炸過後的災難現場。而且廚藝畢竟還是有分好壞的，雖然人人都會下廚，但還是以Steve的手藝最受歡迎，不過要是論起甜點，Clint還是穩居首位的那個。Tony始終覺得這是因為鷹眼太過熱愛甜點，而美國隊長雖然也喜歡甜食，卻更重視健康的飲食。

　　本來想針對這樣一餐的熱量對於一般正常人來說已經超量進行規勸，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四倍的新陳代謝，但看著Tony那眼巴巴的神情，Steve又把話嚥了回去，點點頭算是答應了這個讓人常常無法定義他心智年齡的天才億萬富翁。

　　於是史塔克工業的總裁高高興興地下樓開會去了，破天荒地在會議開始前五分鐘就已經站在了會議室門口。

　　到這裡為止，一切都很正常－－唯一的異常大概就是Tony Stark居然有準時赴會議的一天－－於是誰都沒有想到，事情就那麼毫無預兆的發生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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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碎念 ]

本來是為了在CWT出新刊寫的新文，
結果拼命寫啊寫，還是寫不完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