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散盡繁花落

08.

　　如果說真的有這麼一本手冊，上頭的標題是《Tony Stark的危險警告事項》的話，那麼Tony可以肯定，裡面必定有這個一個章節專門陳述關於『Tony Stark式的反社會人格』。

　　在這個分錄下的其中一個條例肯定是：『不要試圖讓Tony Stark變得『正常』，因為Tony Stark的正常從來和一般人不同。』，並在此條例下方羅列各種當你觸犯此條例時，Tony Stark會有反應和舉措。

　　例如：對著他的AI管家Jarvis大喊『Mute！』；試圖和你狡辯他才是正確；一聲不吭的把自己關起來直到地老天荒或者你放棄為止；把自己埋首在各種隨便什麼事情當中，當作全世界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別人存在……等等。

　　這如同這次，Tony不知道該不該為美國隊長可怕的、巨大的影響力按個讚或者什麼的，Steve居然能夠讓他完全沒有察覺到一點異樣，不知不覺地就被同化，作息開始像個一般正常人。而他居然是在Pepper的『提醒』下才發現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Tony根本就想不起來上一次有過這樣的作息是什麼時候？三歲以前？

　　如果他願意承認的話，那個當下Tony簡直嚇壞了！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他得脫離這樣的狀態才行！脫離或者破壞這種他不需要的『常軌』。

　　於是《Tony Stark的危險警告事項》手冊中的章節之一的『Tony Stark式的反社會人格』就被觸發了，並且理所當然的出現了相對應的舉措。

　　當然，如果真有這樣的手冊存在的話，那就是為了教導人們如何應付Tony Stark，自然也會有破解的方法。好比，一個美國隊長站在被緊閉起來的車間門外，皺著眉頭一臉擔憂地看著Tony。

　　老天－－他真的要以為世界上真有一本這樣的手冊了，並且美國隊長手上正好有一本。而Tony發誓，他會把那個不存在的出版商找出來，不管是把它整個買下然後把《Tony Stark的危險警告事項》手冊全數銷毀，還是趁著夜黑風高的夜晚穿上他的鋼鐵衣去把對方毀屍滅跡都好－－就算這代表他必須暫時把他的鋼鐵衣塗成全黑－－他發誓，他真的會做到！

　　而當然，在他找到那個不存在的出版商之前，他得先面對眼前的Steve。

　　……老天，他能先去把鋼鐵衣穿起來再來正視眼前的這一切嗎？他覺得那樣的話會讓事情容易些－－起碼對他來說會容易些。

　　然後事實證明，平常總關在工作間裡對著Jarvis、Dummy以及YOU說話是有其缺點的，這導致他在腦袋不是特別清醒的狀態下，會習慣性地把腦內所想的內容全部叨叨絮絮地碎念出口。

　　Tony不用叫Jarvis回放從Steve進來後至今的畫面，都能肯定他絕對是把剛剛愚蠢的想法全部訴諸於口了，因為一旁的Steve正一臉好笑地看著他，然後開了口：「我很確信自己手上並沒有你說的那本手冊，而顯然其實我很需要。如果你哪天打算出版了，請務必幫我留一本。」

　　他反射性地脫口回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剛剛才決定要把出版商找出來消滅－－自己消滅自己？Steve，這太失禮了！就算是我，也不會幹出這事的！」

　　「嗯哼？我以為偉大的Tony Stark幫自己安了一個自毀程序，甚至朝著不需要使用那程式就能成功將自己消滅的道路直奔而去。」

　　「老天！我甚至沒幫親愛的Javis裝上那種玩意。」Tony翻了個白眼。

　　「Sir…」

　　「No！Jarvis！這事沒得商量！」那雙大眼睛剛翻完白眼立刻就轉而朝著天花板的隱型攝影鏡頭嚴厲地瞪去一眼，然後像是要轉移話題似的，假裝氣鼓鼓地向Steve抗議道：「嘿！Cap，就算我穿著裝甲也還是個活生生的人好嗎？就算有自毀程序那也是裝在鋼鐵衣上的，雖然我一直覺得人腦要是能安裝程序什麼的，那肯定讚透了。」

　　Steve挑了挑眉，隱約覺得剛剛Tony和Jarvis短暫的對話透露了些什麼，並且最後的那段話也藏有重大訊息－－鋼鐵衣的自毀程序，嗯？－－但現在可不是追究的好時機。此時的重點在另一邊。

　　「所以，你現在也承認自己是活生生的人類了？」

　　「這不需要承認，Cap，我本來就是。」又是一個白眼。

　　「那麼，就我所知，應該沒有哪個人類能夠不吃不喝不睡地活下去。Mr. Stark，你能解釋一下過去整整36個小時發生了什麼事嗎？」Steve雙手在胸前交插，擺出了那副Tony命名為『Tony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的姿態。

　　說真的，Tony不是想抱怨，但為何什麼他身邊的人都擁有『一個動作或眼神就可以傳達無限訊息』的技能？而他居然都能解讀出來。

　　「我沒有不吃不喝。」Tony舉了舉手中的咖啡，辯解道：「你看，我喝了咖啡……」他瞇著眼努力回想一下，然後餘光瞄到工作台上還沒被清理掉的包裝殘骸，立刻底氣很足地迅速補充：「還吃了一、兩根能量棒。」

　　「能量棒不算是食物，Tony，那一點都不健康。」

　　「Cap，你這麼說可得罪了Jarvis。Jarvis可是特地幫我訂了添加……咳、總之是營養成分很足的能量棒，那很健康。」

　　Jarvis適時地幫他的Sir補充或者補刀：「是富含碳水化合物及多種穀物，可滿足食慾與增加飽足感，並添加了16種綜合胺基酸，能提供肌肉完整營養，迅速補充能量的千沛能量棒（CENTUPLE ENERGY BAR）。但Sir，我也告訴過您，這是為了避免您成為史上第一個餓死在自家的億萬富翁，而儲存準備的緊急補給品。我並不建議您以能量棒取代正常的三餐，那確實不健康。」

　　「感謝你那後半段我完全不需要的多餘補充啊，J。」Tony乾巴巴地道。

　　「您太客氣了。我總是樂於提供供您忽略用的重要資訊的，Sir。」Jarvis一如以往的彬彬有禮。

　　好吧，他的管家，AI管家，英國腔的AI管家，只要扯到這類話題（諸如他的人身安全、生理甚至心理的健康等等等），他的英國腔就能夠讓人聽起來變得更加諷刺。

　　於是Tony眨了眨眼，立刻拋開關於能量棒健不健康、算不算得上食物的話題，一臉無辜地看向Steve，「……所以說，我真的有吃東西。」

　　「也就是說，過去36個小時裡，你就只吃了一、兩根能量棒，和無數杯咖啡。」這是個毫無疑問的肯定句。

　　Tony想抗議，這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也太不利了，這明明是一件雞毛蒜皮小到不行的小事，由Steve口中用美國隊長的語氣說出來，簡直就像是他其實是去搶了銀行並且射殺了行員或者哪個倒霉的路人，被逮捕的時候還不知悔改，於是直接被宣判死刑，罪刑定讞，可以拖出去行刑了。

　　喔，拜託！他確信他把自己關在工作間裡不吃不喝甚至不睡覺，並不會傷害到任何人事物好嗎？好吧，除了他自己的腸、胃，或者隨便哪個器官以外。

　　而Tony Stark一貫秉持的人生信條就是：「I do what I want.」，他想抗議，所以他就真的抗議出聲了。

　　「Steve你不能這樣，我又沒做什麼，你能別那種『我宣判你有罪』的語氣說話嗎？老天啊，我現在覺得自己簡直像是站在法庭上受審，並且沒有任何一個陪審團成員願意站在我這邊，就因為法官是美國隊長，而美國隊長認為我有罪。」

　　「我沒有那個意思。」Steve搖了搖頭，然後打趣道：「除非你覺得『陷害美國隊長成為食言而肥、說話不算話的混帳』算是一種罪行的話。」

　　「罪行重大！」Tony脫口而出，滿臉震驚，「而且我很確信行刑之前Coulson探員會先用電擊棒將我電暈過去，然後再電醒過來，並且拖出去遊街讓人們看看我這個玷汙了美國精神象徵以及標竿楷模的惡棍。－－無意冒犯，但我不記得我有幹過這件絕對會在美國歷史上刷新一頁黑歷史的事，你確定我真做了？」

　　Tony開始回想過去的36小時裡他有沒有在哪一刻不小心昏睡了過去，並且在夢遊的情況下去犯案，但有鑒於他現在的大腦連他剛剛正在做的東西是什麼都想不起了－－

　　還不等他詢問Jarvis他是不是真幹過如此經典的事，Steve已經開口回答了。

　　「事實上，你確實做了，並且試圖不斷地加重累積我食言而肥、欠債不還的次數。」Steve板著臉一副嚴肅的樣子。

　　而Tony，和Steve在一起相處了三天－－幾乎可以說是無時不刻都在一起的三天－－他已經完全能夠解讀Steve的所有表情下隱含的意思，譬如現在的嚴肅臉是『我表現得很嚴肅，但其實沒那麼嚴肅，大部分都是裝出來的開玩笑性質的嚴肅』。

　　於是Tony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鬆了一口氣－－，他挑起一眉，將咖啡杯放下，整個人往後躺，以一種鬆散的姿態陷入沙發裡，「好吧，請務必詳細告訴我我是如何玷汙美國隊長的。」語氣懶洋洋的，把一個差點打出來的哈欠硬是嚥了回去。

　　在工作了36小時後，又經歷了從緊張到放鬆的心路歷程，一靠上他那很讚的沙發（雖然和起居室的不同款，也沒那麼大，但依然很讚），Tony只覺得自己的四肢忽然變得軟綿無力，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了。

　　「之前，我請你帶我認識這個全新的紐約，並且在你的要求下，以提供三餐為報酬。」Steve毫不意外沙發上的Tony瞬間像是微微僵住了，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但是過去的36小時開始，因為你沒有出來吃飯，而我無法支付給你報酬，到現在為止，我已經積欠了你一個早餐、一個中餐和兩個晚餐了。」

　　Tony皺起眉來，「老天啊，你太認真了！放鬆點，Steve。就算過去36小時我沒吃到你煮的任何一餐，那也不代表你欠了我。這段時間裡我也沒執行帶你『認識全新的紐約』不是嗎？」

　　Steve想了想，表情萬分誠懇地發問：「你是說，這是打工性質計時支薪？億萬富翁、史塔克工業總裁Tony Stark在為我打工？是這個意思嗎？」

　　邏輯聽起來很合理：他帶Steve逛紐約→報酬是那天的三餐→有做才有得吃。

　　好吧，聽起來更像是領日薪的，但不管哪一種的確都是打工性質。

　　－－但那整句話聽起來就是詭異極了！

　　於是Tony不假思索地脫口：「不！」

　　「不？」

　　「Steve，鑒於你在Tony Stark前頭加的頭銜是億萬富翁以及史塔克工業總裁，你覺得我還需要幫人家打工嗎？更別說你支付的不是一小時幾十萬或幾百萬美金，而是『三餐』！要是被別人知道，史塔克工業的股票八成會跌停－－」他一頓，故意明顯地打了個寒顫，用誇張的驚恐語氣道：「天啊，然後Pepper八成會殺了我！……不，是絕對會殺了我！機率問題是『要用什麼方式』殺了我，像是『用8公分的高跟鞋將我爆頭』或者『強迫我參加每一場會議、每一天都要準時上下班，直到我無聊致死』之類的。」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老實說這兩個例子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前者比較有效率，後者充分達到折磨我的目的，我說不清Pepper會更喜歡哪個主意，大概得看她當時的怒氣數值到達哪種程度。」

　　Steve對於他誇張的表演很是捧場，一臉認真地說道：「聽起來很嚴重。所以，不是打工？」

　　「絕對不是！」

　　「那麼，三餐不是報酬，是我表達謝意的方式。」

　　「可以這麼說。」

　　「也就是說，你並不是『陷害美國隊長成為食言而肥、說話不算話的混帳』，而是『讓美國隊長成為不知感恩、忘恩負義的人渣』。」

　　「……」

　　這‧推‧導‧出‧來‧的‧結‧論‧不‧能‧再‧更‧驚‧悚！

　　Tony開始覺得如果是真的害史塔克工業的股票跌停，而被震怒的Pepper殺死也不賴，起碼絕對比在Coulson手下死得痛快，他毫不懷疑，如果他真的犯了上述罪名，搞不好他會成為神盾頭號通緝犯，然後在『如何有創意地把Tony折磨而死』這事上，Natasha和Clint會興沖沖地湊上一腳。

　　最後他挫敗地呻吟了一聲，摀住臉道：「你有必要這麼堅持煮三餐給我吃嗎？」話一脫口，他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連忙看向Steve，瞇起眼懷疑地開口：「該不會是Pepper找上你的吧？」

　　「Potts小姐？沒有。」Steve搖搖頭，「我們只見過三次面。上次在美術館是第三次。我只是覺得，答應別人的事情就應該要好好做到。」

　　「……」

　　Tony很少被人噎得說不出話來，但就在剛剛短短的五分鐘內，他就噎了兩次。

　　Steve那句『我只是覺得，答應別人的事情就應該要好好做到。』絕對不是在針對他，這點他很清楚，可是他怎麼這麼有被戳到的感覺呢啊啊啊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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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好吧，我大概是把『話嘮寫不到重點』這技能點滿了T_T
累感不愛。

比起寫文，果然還是看文來得愉快的多。
每天蹲隨緣首頁等心儀的作者更文簡直不能更美。